工人日报-中工网记者 陈俊宇 时值春分,译林出版社重磅推出茅盾文学奖得主、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格非暌违四年的全新长篇小说——《登春台》。 出生于一九六四年的格非,至今已笔耕不辍近四十年,《登春台》也将故事着笔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的四十余年。书中延续了格非创作脉络中对现代文明的关切,以小说的形式,进行广泛精微的中国社会考察,在社会学基础上对人类和自我等命题做出哲思性探讨。除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小说同时着眼于故我与今我、自我意识与外部世界的关系,将目光投向现代社会中微小个体的内在经验,为个人在现代社会中如何自处、如何处理好自我与世界的关系,提供了宝贵而极具启发性的经验。对人际关系与现代文明的关注,以及对人本身的关注和对其尊严的维护,透现一位作家的人文主义立场与浩渺哲思,为现代文明进程留下了可资参考的精神文本,彰显出万物互联的中国传统哲学智慧。 评论家陈培浩称:“《登春台》最令我触动的则是不放弃现实、也不放弃对现实的反思,在持续的困境中辨认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思想姿态。”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毛尖评论道:“这是格非最近的一个高峰文本。比江南三部曲更天人合一,他获得了命运的语法。他不再那么操心修辞。他更自由,更哲学,也更好看。” 《登春台》中的人物,在漫长的时代里呈现出一种生命的成长,他们的生命力,凝结成时代的蓬勃涌动,如同书中所说:“明亮而清澈的‘现在’,允许他们在场。” 其设计,也以深度契合小说内容的形式呈现。此次出版邀请到著名设计师金泉操刀装帧设计。封面设计以青绿色的水墨意象,呈现流动的蓬勃生命力,与书名《登春台》相互映照。 万千命运中,我们推开自己的门 《登春台》聚焦四十余年里四个人的命运流转,沈辛夷、陈克明、窦宝庆、周振遐分别从江南的笤溪村、北京的小羊坊村、甘肃云峰镇、天津城来到北京春台路67号,他们供职于同一家物联网公司,又在若即若离中,展演着自己的故事。处于江南乡村家庭旋涡中的沈辛夷,在逃离与顺应中进退维谷;深爱妻子的陈克明,却不可避免地陷入出轨的危险之中;阴郁的野人窦宝庆,始终握着自己的秘密,在人群中独行;业已退休、烹茶养花的企业家周振遐十分确认自己正处于幸福之中,对死亡的恐惧却依旧与他如影随形…… 小说以四个人物的姓名为题分为四章,讲述各自的故事,并在头尾接续序章与附记两个部分。四个人物的故事既相对独立,又彼此联结,仿佛《天方夜谭》中的套盒机杼,又像是浩瀚宇宙中的微尘。他们的故事,只是这无数微尘中的一角。故事渐渐拼凑成全貌,带读者离开地面,回望时代。 《登春台》的书名取自老子《道德经》第二十章:“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。”喻指一种盛世气象,又暗合了小说开篇俯瞰众生、凝神沉思的视角。全书延续了格非创作脉络中对现代文明之下的个体的关切。作品中的人物都身处现代文明进程中,面对着时代的巨大变幻。人流如潮水般漫上街面,列车极速狂飙突进,巨量的信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填满生活的缝隙。 小说别样的哲学意蕴和文体的创新可能 《登春台》以小说的形式,进行广泛精微的中国社会考察。在故事的叙写中,格非凝视现代人的情感变迁,探索了亲子关系、两性关系、今我与故我的关系等多种情感命题,以一位作家的人文主义立场与浩渺哲思,为现代文明进程留下了可资参考的精神文本。而小说在故事层之余,还存在另一层与以往文本不同的哲学蕴藉。如毛尖所说:“他更自由,更哲学。”这种自由与哲学,散布在小说的各个角落。 小说的核心地点春台路67号是一个带有深层寓意的物联网公司,而小说的结构是一个层层嵌套、可以形成闭环的圆;故事里有一个专门讨论哲学的读书会明夷社,对哲学兴趣浓厚的创业者蒋承泽,充满行动力的植物,更不用说行文中多处出现的关于存在与时间的省思。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汪民安认为:“《登春台》有尼采意义上的永恒轮回式的时间结构,也有拉图尔意义上的‘行动者网络理论’的空间结构。连植物都是行动者!如今,物联网不仅是一个公司,而且是一个新的世界法则。”这一层哲学意蕴,也正是格非不断对现实进行反思,在持续的困境中辨认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思想姿态的体现。 但这一层哲学蕴藉却丝毫没有影响小说的流畅与可读性,许多读者反馈,这是一个可以“一口气读完的”精彩故事。这也是格非在反复修改中希望呈现的效果:使人物故事与哲学意蕴圆融为一体。 如同书评人俞耕耘所说:“《登春台》承载格非对人生况味,生活境遇的深沉涵咏。抒情风致,田野乡间,废窑花院,古寺深宅,大有梭罗、爱默生自然文学的质感肌理。其用散文笔法写故事,并不依赖戏剧性事件,而是有‘过生活’的纪实节奏。这种匀速的原样主义,给小说带来切己体感。”这样一种尝试,为小说这个体裁带来了一种新的文体可能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