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嬉 冰床 冰灯 冰花 古人玩冰花样多

冬日已至，气温骤降，寒气催得路人行色匆匆，也催得水面结冰。人们已开始为今冬的冰上运动做准备，冰刀需要打磨，更新的装备也要早早下单，期待着在冰上驰骋，期待着旋转、飞腾，期待着冰花飞溅，也期待着喝彩欢呼。喝彩欢呼也是一种欣赏别人运动的乐趣。乾隆时，宫廷画家张为邦、姚文瀚绘制了一幅《冰嬉图》，画面上乾隆坐在豪华宽大的冰床上，看着健儿们在冰面上操演起来。不仅当时看，还要画下来随时看。

　　清代每年入冬，都要招精壮子弟入宫做冰上训练，这是重视武备的表现。所演练的项目也多注重实战。如“转龙射珠”，先在木门上吊起一个垂着飘带的彩球，一队兵士盘旋回环画着八字滑向木门，在规定距离，掏出弓箭射向彩球，射中者能迎来一片喝彩，也能获得奖励。这一项训练的是冰上追击。同样训练追击的还有“抢等”，即现在的速滑，兵士飞速向皇帝冰床滑去，以到达先后确定等次。清代冰鞋是分体式的，先将钢片钉在木板上，再将木板绑在鞋上，组合成为冰鞋。跑起来应该不如现代冰鞋便利，如果能有现代冰鞋相助，“抢等”应该更加刺激。其他的训练项目还有冰上蹴鞠，一人将皮球抛起，众人分组争抢，以能射中悬空的球门为胜。既训练身体协调性，也训练团队合作精神。

　　军事训练之外，还有的项目近乎杂技，在冰面上耍飞叉、大刀，几个人叠罗汉、倒立、爬杆，自然是为取悦皇帝。民国初年，北京冰场常有一黑衣老者，面色红润、银髯飘洒，能轻松做出朝天蹬等高难动作。许多外国记者专门为他摄像，多次登上海外杂志，名噪一时。据其自述，当年曾多次进宫演练。

　　看过操演，皇帝乘大冰床回宫去了。陪同的官员，如能获颁赏乘坐冰床，亦是很大荣誉。清宫旧例，年高德劭、不良于行的官员，进宫可赏乘肩舆、紫禁城骑马，赏座冰床是同等待遇。如某人被赏紫禁城骑马，去世时要作为荣誉写入讣告，不知赏乘冰床是否也要一并写进去。

　　乘坐冰床亦是千余年来一项喜闻乐见的冰上活动。大观园中的小姐们也坐。《红楼梦》五十六回探春要削减大观园支出，薛宝钗认为要以小恩惠笼络人心，细数园中婆子工作任务时，就提到“关门闭户、起早睡晚、大雨大雪、姑娘们出入、抬轿子、撑船、拉冰床，一应粗糙活计，都是他们的差使”。民国以后，北京皇家园林开放，冬天设置冰床，上铺皮毛或棉垫，几人租赁一床，由人拖曳，绕湖飞驰，欣赏冬日园林景致。除娱乐性质，冰床也可做正式交通工具。在北京，冬天运河冰冻，可乘冰床自通州方向直至广渠门。

　　若说冰床还有古趣，1920年到1930年间举办的“北平溜冰大会”则算得古今中外大杂烩。一众时髦男女齐聚北海公园，有的扮成米老鼠，有的化妆成佐罗，有的变身孙悟空，更有人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大火锅，吸引无数围观。

　　冰可做运动场所，也是艺术创作的原料。曾经开酒楼的商人喜欢在门口堆冰雕招揽顾客。震钧《天咫偶闻》记载：“以冰为酒瓮、瓶罂、鼎彞之属，然灯于内，高悬四座，观者叹其绝肖。”政府部门也有做冰雕的习惯，清代六部例行制作冰雕，其中工部做得最好，或是由于工部分管工程建设，更有经验。

　　如不喜欢运动，也懒得出去看冰灯，古人还有一个在家赏冰的游戏——冻冰花。洪迈《夷坚志》丙志《锡盆冰花》：“家人取常用大锡盆洗涤，倾浊水未尽，盆内凝结成冰，如雕镂者。细视之，一寿星坐磐石上，长松覆之，一龟一鹤分立左右，宛如世所图画然……自是无日不融结。佳花美木、长林远景、千情万态，虽善巧者用意为之，莫及也。迨春暄乃止。”靠发挥想象就可以玩儿一冬天，真是惠而不费。

辛酉生 来源：中国青年报

2023年12月19日 12 版